万俗皆贵圆，一身犹学方 | 修身诗课29

今日主题词：方正  

朗读 | 采桑子

北山少日月，草木苦风霜。贫士在重坎，食梅有酸肠。万俗皆贵圆，一身犹学方。常恐众毁至，春叶成秋黄。大贤秉高鉴，公烛无私光。暗室晓未及，幽吟涕空行。

——唐·孟郊《上达奚舍人》》

吕凤子《高士独坐图》

这是孟郊呈献给达奚舍人希冀汲引的诗，当作于贞元十二年（796）进士及第之前。首四句极力渲染个人的凄苦困顿：草木生于山北，故缺少日月的光照，常遭风霜的吹打；贫士身陷厄运，故历尽人世艰辛，如食杨梅，肠胃皆酸。次四句表白自己的操守和隐忧：世人都以随俗圆通为贵，我却仍然正直自守；但良材美质往往会招致众人的嫉妒和谗毁而不为世用，华年易逝，一朝春叶秋黄，怎不使人深感忧虑。最后四句表明献诗的意图，希望达奚舍人秉公举贤，拔擢身处困境的自己。

孔子说：“刚毅木讷，近仁。”宋儒解释说，因为刚毅才能抵御外欲的诱惑，而木讷可以保持内心的清净，所以说它“近仁”。“万俗皆贵圆，一身犹学方”二句，用诗的语言表达了同样的理念。“仁”是传统美德的最重要的内容，“刚毅、木讷”作为近似于“仁”的品质素养，在孟郊的身上有着充分的体现。孟郊本是一位有强烈用世欲望的人，加上生活非常贫困，因此科举及第对于他来说，其重要性可想而知。然而他虽渴望早日成就科举功名，却能一反贞元举子们圆滑世故、请托权门的浮薄作风，坚持以正直立身。友人韩愈曾表彰他“行身践规矩，甘辱耻媚灶”，意思是说他奉道不苟，宁受贫贱之辱也不趋时媚俗。这使他的科举之路走得很不顺利，三次参加进士考试，登第时已是四十六岁。后人常常嘲笑他登第后所写的“春风得意马蹄疾，一日看尽长安花”的诗句显得气量太过褊浅，大有小人得志之态，其实这是不了解孟郊。孟郊虽然汲汲于一第，但取之有道，从不以牺牲方正刚直的一贯原则为代价，这是符合儒家的道德规范的。

>本系列文字均摘自《诗歌与道德名言》一书，联合撰稿人：莫砺锋、李南晖、徐国荣、郝润华、张智华、殷祝胜、党银平、胡传志、路成文、吴正岚、孙立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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